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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风】章静静:雪与灯的记忆
发表时间:2017-02-22    来源:党建网字体[大] [中] [小] [打印]  [关闭]

  如果说有什么和雪最匹配的东西,那就是光。昏黄的灯光。莹洁的月光。在南方夜晚的街道上,走着走着,脸上突然落了一滴凝固的冰冷的东西,疑惑那是雨的时候,眼前闪耀着路两旁店铺漏出来的光的夜空中,便欢呼着坠下成千上万朵白的雪花,一下子变得纷纷扬扬。它们从路灯柔和昏黄的凝视里极快地划过,落在垃圾桶流出来的污水里,落在行人乌黑的或是栗色、黄色、灰白的蓬松的头发上,落在房顶。它们几乎无声——唯有灯光里人们才能发现它们。雪花的到来给南方的冬天带来冬天的感觉。人们不约而同走出门仰头望天,伸出双手接过大朵大朵的冰晶,又看着它在手里融化。雪落得姑娘的眼睛开出了动人的水花,黑发的表面闪烁而轻盈。落着落着落大了,人们也就撑起了伞,在雪中匆匆而过,听雪在伞上扑倒的声音。落雪的那天晚上,街上几乎没有什么人了,我站在路灯下仰头看天,灯光里涌来无数静静飘落的雪花,美得极不真实。

  老家,外婆的屋后也有一盏灯,点在屋檐下。晚上的时候点亮了可以照亮院子的一方。我们不在晚上出去,除了亮着的那一方,院子像是被巨大的黑暗不动声色地包围、吞噬。立在庭院前的山壁上有微微晃动的阴影,在白天它们是叶子和青苔。右边那个水井,为什么有潺潺流水声?是白天躲起来的鱼儿夜晚又游泳回来了吗?清晰可辨。不敢望向左边。因为那边的黑暗空洞而丰盈——没有墙壁或木屋遮挡,一堆瓦砾,几根木头,通往夜里的神秘的大山。可是落雪了。外婆说。她扫了门前最后一滩积水,回来,竹扫帚上还残留着污泥。她的头发在室内的灯光下看起来有什么亮晶晶的东西在闪烁。落雪了。她说。

  那时我和弟弟妹妹挤在炉灶前,往炉膛里塞入一根根冬天的干燥的枯枝,燃起的温暖一阵阵涌向我们有些冰冷的手掌。但我们再也坐不住了,似乎也不怕黑了,争先涌了出去。可不是嘛,下雪啦。雪从头顶漆黑的带着山间泥土气息的夜空里轻快地落下,落入我们这一方亮着昏黄灯光的小院子。它们就像无数蓬勃的小精灵,从深不可测的地方过来,快快活活地在我们的灯光里飘扬。我们高兴地又叫又跳。那个时候,炉膛里的火还在欢快地燃烧。灶台上的那口大黑锅咕咕嘟嘟地冒着热气,也许躺着撒了虾皮的鲜美的馄饨,也许是温温软软的千层糕,混着青菜熬出一锅糕汤来,随时给我们冰冷的双颊涂上一抹温暖,填饱我们忘了渴求的胃。下雪天,意味着快过年了,意味着有好吃的。

  山里的夜下雪,晚上熄了灯,似乎还能听到落雪的声音。早上一出被窝,除了迎面而来的寒冷,推开窗子便是满世界的白。门前两棵不知经历了多少年头的老树,坦然地戴上了雪的王冠。左边那颗秀丽娇柔些,右边的更为粗壮高大,顶天立地相伴在白茫茫一片里。远方的竹林小心翼翼,似乎不敢再摇头晃脑——一晃,顶着的积雪就要哗哗而下了。只看得到空气里若有若无的寒气,山里安静得没有一丝声音。连山泉似乎也凝固了。传来外公在门前扫雪的声音。外公的满头黑发在雪里像一只乌鸦,他的动作娴熟有力,像乌鸦叼走了雪。我们奔上楼顶天台想要扔雪球,那雪却是松软的,手掌一握就迅速凹下去。也堆不了雪人。我捏了一个手掌大小的人,掌心已经冻得通红、发肿。那个小人后来不知所踪。

  这是很多年前山里下的一场雪。

  我还记得一个夜晚。父亲接我从学校回来。一路上都是大片大片的雪花,路上的车和人都无影无踪了。回到家里放了书包,搓了搓冰冷僵硬的手,父亲说他要出去看雪。我放下热气腾腾的碗,也叫着要一起去。我们两人穿上了家里的厚厚实实暖暖和和的棉拖,母亲一边笑我们傻,一边帮我们把棉拖套上塑料袋,系好——这样不会弄湿鞋子。我们一前一后,一大一小,手揣在兜里趿拉着鞋子出了门。街道上空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影,也没有一点声音。我们的脚上塑料袋摩擦雪地的声音在寂静里格外清晰——像簌簌落雪的声音。我们上了桥。矮矮的一弯桥上只有亮着的一盏银白的路灯,天上也只一个银白的月亮。我们看着远方黑夜里依旧闪耀的白色,不说话,都沉浸在一种宁静的愉悦里。后来父亲念了两句关于雪的古诗。记不清句子了,只记得那天晚上他很高兴。我也很高兴。

  这大概是我关于雪与明灯最美好的记忆。

  (责任编辑:郭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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