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日报记者 曹辉 李曼斯

    从冬天战至春天，他们冷时未着厚袄，热时不脱战衣。

    从陌生战至熟悉，他们“无知”时无畏，知险时犯险。

    这群人从四面八方集结到长沙市公共卫生救治中心（长沙市第一医院北院），只为一个共同目标——抵抗新冠肺炎疫情攻势，以生命守护生命。

    3月，星城长沙春暖花开。顾不上融融暖阳，他们或奋战前线，或奉命隔离，或再度请战。截至3月7日0时，长沙市已有209例患者治愈出院，仍有31例患者在院治疗。一张张痊愈的笑脸，是他们眼中最美的春色。

备战

    1月14日，离除夕仅有10天。多数人欣喜于春节假期即将到来，却不知一场风暴正悄悄袭来。

    此时，长沙市第一医院会议室里，参会者个个眉头紧锁。上午，国家卫健委召开新冠肺炎防控部署会议，这意味着疫情形势不容乐观。

    从事传染病防治工作30余年，长沙市第一医院业务副院长谢元林直觉敏锐：“要快做准备，越快越好！”

    简单商讨后，院长刘激扬拍板定案：培训，腾楼，备床。

    最符合改造成传染病房的，是长沙市公共卫生救治中心。但如需收治新冠肺炎病人，原来在艾滋病病房的30多名重症患者就得搬去南院。临近过年，人手、时间紧迫。既要运设备，又要劝病人。这事怎么办？谢元林一时为难了。

    “搬！我们都来！”谢元林发出了“搬家令”，竟无一人推脱抱怨。不一会，一个个医生护士冒雨走出住院楼，听从指挥当起“搬运工”。

    “那天下着雨，几十号人都淋湿了。95后护士小周才1米5左右的个头，平时看着柔柔弱弱，也拖着一二十公斤的设备上楼下楼。”谢元林回忆着那天的场景，仍是眼眶微红。2小时后，102张床、3个病区设备及30多名患者顺利搬迁到20多公里外的南院区。

    “宁可备而不用，不可用而不备。”300余张床位严阵以待！

    主战场积极备战之时，一张张请战书从长沙四面八方传来：湘雅二医院、湖南中医药大学附属一医院、省地矿医院和长沙一、三、四医院的医护人员纷纷请缨；长沙市中医医院370名医护工作者请战上前线；一天内449名医务人员报名加入医疗救治预备队……

    他们身姿笔直，告诉世人：长沙，准备好了！

 过年

    除夕，长沙市公共卫生救治中心隔离病房护士长杨爱平张罗一场特殊的团圆宴。

    “除夕夜，我安排好了团圆宴，你们忙完就过来。”杨爱平一一叮嘱着，紧绷心弦多日的医生护士们欣然应下。

    傍晚6时，万家灯火逐渐亮起，比往日丰盛不少的菜品端上了餐桌，享用它的人们却不见身影。

    “快，病人意识模糊，准备抢救！”

    “又来了一例，准备接收！”

    在另一边的病房里，脚步声、呼叫声、仪器声此起彼伏，就连操办者杨爱平也忘了团圆宴的事。下午5时开始，确诊病人接踵而至，让众人措手不及。

    气氛越绷越紧，一片吵嚷声中，一段手机铃声在污染区通道外的工作台上响起。杨爱平小跑过去挂掉来电，可是不一会，摆在台子上的手机不约而同地响了起来。她抬起头看挂钟，这才发现已近凌晨0时。

    听着几十台手机合奏的声音，杨爱平觉得这场景奇特而震撼，忍不住流泪：“进入污染区是没法带手机的，他们没能听到亲友们的新年问候。”

交锋

    电话那头的亲友很难想象病房里的艰险。就连与各类病毒正面交锋多年的周志国，面对狡诈的陌生“敌人”，也不敢有丝毫放松。

    周志国，长沙市公共卫生救治中心隔离病房总负责人，被称为病区的“总管家”。自1月17日收治我省首例确诊患者至今，已在前线奋战50天。

    斗病毒，未知最为可怕。首例患者罗女士入院第3天，突感呼吸困难，心力衰竭，周志国马上展开紧急救治。4天时间里，他和同事24小时精心护理，罗女士终于转危为安。1月30日，罗女士康复出院，极大地提振了大家的信心。

    “刚开始没摸清症状规律，一点点咳嗽、发热或者指标浮动，我们都会非常紧张。”周志国一边请教在湖北的同行，一边摸着石头过河。一段时间后，他总结出一套救治经验，编写成册，成了在全国推广的经验。

    回忆起救治经历，周志国深感艰难：“护理重症病人很考验医生操作，但穿着防护服行动不便，护目镜又经常起雾，难度提升不少。”有时，为了不错失最佳抢救时机，他和同事们只能在病房外的一条过道上休息“蹲守”。过道四面通风，冬天冷得打颤，春天热得中暑，一进病房又是“冰火两重天”。由于传染病房不可随意进出，病人的吃喝拉撒、病房的维护打理也都压在了医护人员的肩上。

    “帮病人喂饭、洗衣服、上厕所都是小事，现在换水龙头、修电脑、修设备这些事都难不倒大家了。”周志国流露出苦中作乐的自豪。

疗心

    2月初，80多岁的谢娭毑（化名）作为轻症患者收治入院。老人身体不错，精神却萎靡不振。

    “娭毑，您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有一天，值班护士突然发现谢娭毑靠着床，不说话也不睡觉，眼泪哗哗往外流。

    几经询问，老人说出实情。她一直与亲人生活,此次，她一家五口全部染病，因轻重不同分在不同科室。老人不会用手机，亲人情况未卜，令她担心不已。

    “这事不难！”护士长谢建平听说此事，拜托隔壁科室的同事每天录几段视频发到自己手机上。不久前，谢娭毑看到9岁孙子的出院视频，笑得合不拢嘴。

    从长沙市中心医院前来驰援的杨勇则选择一对一交流方式，让患者安心接受治疗。他特意注册一个微信账号，把每位患者加为好友，早晚两次向他们通告病情。有了这颗“定心丸”，患者的心理状况十分稳定。

    1月28日，长沙市第一医院正式成立防治新冠肺炎心理关怀实施小组，让更多患者和医护人员保持身心健康。

    如今，令人怀念的烟火气在长沙街头重新氤氲。这份扑鼻而来的慰藉将与春色一起，等待“逆行者”共赏。

    ■短评

    历史，将铭记那双闪亮的眼

    这是一场凡人的战役。大战当前，没有从天而降的英雄，只有挺身而出的凡人。

    这又是一场不凡的战役。一位位母亲、丈夫、兄长、孩子披上白色战袍，汇成坚不可摧的英雄伟力！

    一个新冠肺炎患者曾如此评价：“如果说星星很亮，那是你没看过医护人员的眼睛。”如今，太多人感受到了星星的黯淡无光。

    这双眼，出现在每一场交锋。当病毒来袭，那双眼睛透过护目镜的水雾，看清病症的苦痛，看懂患者的脆弱，如同黑夜猎手，静待对症出击。

    这双眼，出现在每一场道别。当患者痊愈，那双眼睛笑成一道月牙，隐去疲惫，充盈着由衷的喜悦。

    这双眼，还出现在每一场讲述。接受采访时，“总管家”周志国谈到医护人员之难，一句未毕，这位铮铮汉子突然泪花闪烁，泣不成声。

    这个冬天有多漫长，这场战役就有多艰难。这双眼，正是历经了艰险苦难，才会被洗礼得熠熠发光。这份光亮，人民会铭记，历史会铭记！